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母亲的眼泪

来源:重庆网络广播电视台    2022-03-04 11:05:46

3月3日,阳光刚好,微风不燥。

万州区瀼渡镇移民路153号附2号,敲击键盘的哒哒声和电话铃声,断断续续,从屋内传到屋外。

整理资料,填写表格,上网课……这段时间,奚红萍每天都起得很早。她正在申报“直播基地”电商项目,如果能获批,那么她将成为瀼渡镇首个农民电商直播基地负责人。她也将这一消息第一时间通过视频电话告诉了远在云南的母亲。

1982年出生的奚红萍,是土生土长的云南大理妹子,因与万州小伙陈绍勇在打工期间相识相爱,远嫁到了千里之外的瀼渡镇炉头村。皮肤白皙,笑声爽朗,走路带风,要不是“残留”的云南口音,她就一个活脱脱的“山城妹儿”。

奚红萍和母亲。摄影:张倩

在瀼渡镇生活的14年,建卡贫困户、村干部、重庆晴方好农业开发有限公司负责人、万州区人大代表……看似八竿子打不着的“头衔”,都见证着奚红萍的奋斗足迹,见证着瀼渡的巨变。

得知女儿的好消息,视频里,母亲眼眶泛红。“妈,您可不准再哭了哦!”在奚红萍的记忆里,坚强的母亲为她流过两次泪了。

揪心的眼泪——

“从来没想过红萍会嫁那么远,更没想过那个地方山高路陡,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!”

瀼渡镇移民路的房子,是奚红萍脱贫那年花3万块钱买的。面积不大,但客厅、卧室、书房全部朝江,是理想中的模样。闲暇之余,她最喜欢站在窗前发呆:柔和的阳光温暖着这个江湾小镇,空气中弥漫着三峡柑橘特有的清甜与芳香;风光秀丽的瀼渡河,在眼前汇入了宽阔的长江。

2007年,奚红萍随男友陈绍勇第一次来到他的家乡——瀼渡镇炉头村。还没走到村口,脚上就磨起了两个水泡。从小在大理平坝长大的她,从没见过那么大的山,走过那么窄的路。

奚红萍开始担心父母会反对这门亲事。她的老家大理州祥云县是云南省四大平坝之一,父母是烟农,靠着十来亩良田供三个孩子上完了学。奚红萍是老幺,两个姐姐一个在县城教书,一个在西双版纳开店。虽算不上富足,但也衣食无忧。

年少时,奚红萍曾立誓:自己这辈子都不会离开那个如诗如画的家园。

可为了爱情,她食言了。

2008年正月,奚红萍和陈绍勇结婚。陈绍勇提前半个月就买好了岳父岳母和二姐来万州的火车票,还特意租了一辆面包车到火车站接人。

那个时候,从大理到万州,只有绿皮火车这一种选择。从大理坐到昆明,从昆明坐到成都,再从成都转万州,加上两头老家到火车站的路程,1500公里,花了整整 4天。

奚红萍清楚地记得,那晚接到父母时,已是凌晨。因为舟车劳顿,母亲和二姐上车没说几句话就睡了,结果又被回瀼渡的山路颠簸摇醒,一路吐着回去。

尽管在父母来之前,奚红萍已经做了充分思想准备,但快到陈家时,她的心又开始起伏忐忑。

“当时没有入户路,需要沿一条小路步行,准确来说是一条堰沟。”那晚,他们打着手电筒牵着父母沿沟而行,因为害怕掉沟里,母亲紧张得腿直打颤。200多米的距离,似乎走了很久很久。

婚礼结束后,父母就匆匆回云南了。后来,二姐告诉她,一路上母亲的眼泪就没有干过,“从来没想过红萍会嫁那么远,更没想过那个地方山高路陡,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!”

结婚第三年,奚红萍第一个孩子出生了,她也在万州城区一家药房打工。每年春节,小两口都要回云南与父母团聚,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……

然而,命运又和她开起了玩笑。婆婆、公公和丈夫相继患病。那段时间,奚红萍只能一个人扛起家庭的重担。

奚红萍和爱人正在录制短视频推介瀼渡的柑橘。摄影:张倩

奚红萍咬紧牙关“自谋职业”,到城区摆地摊卖云南手工艺品,利润低,偶尔还会遭人白眼。但好处是能将嗷嗷待哺的孩子带在身边。

寒冬里的风,呼啸着,现实的残酷让奚红萍有些不堪重负。可每每想起母亲离开万州时留下的眼泪,再多心酸和无助,奚红萍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。“我总是告诉妈妈,我在万州挺好的。”

因家人相继生病欠下的外债越累越多,奚红萍一家成为了 “建卡贫困户”。

欣慰的眼泪——

“瀼渡镇的变化太大,你们也有出息了,我悬了十多年的心,终于踏实了!”

“这是我们瀼渡的三月红,它味道纯甜,水分充足……”采访当日,奚红萍第一次尝试自己录制带货短视频。她熟练地介绍着产品,一点不像“新手”。奚红萍说,这是她计划今后带农货“走出”深山的另一条新路子。从2016年创办电商企业到现在,奚红萍通过电商平台推介家乡特产,带动本地10户果农增收致富。

这些年,随着脱贫攻坚和乡村振兴工作的不断深入,瀼渡镇先后培育引进10多家企业和2家市级示范合作社,柑橘、花椒等特色产业如雨后春笋般兴起。

但细心的奚红萍发现,仍有一些企业和果农因农产品销售的问题犯愁。

2016年,凭着自己在快递行业积累的人脉和经验,奚红萍做起了电商。刚开始主要是帮助村民在网络平台销售本地的柑橘、红薯、土鸡蛋等。

为了帮乡亲们把“土货”卖出去,奚红萍没少花心思。土鸡屠宰洗净后,附上冰袋真空包装;鸡蛋用特制泡沫扎紧捆好,防止损坏。为了拍图片推介本地特产,每次交通费都是自掏腰包……

“脱贫那些年,我享受了党和国家的好政策,受到过很多帮助。现在,我也要尽我所能帮助乡亲们。”奚红萍说。

如今,奚红萍的业务扩大到当地各类特色农副产品、国内外几十种水果,她已成长为瀼渡镇的“电商第一人”。两口子买了新房、新车,创办企业,日子越过越红火。

奚红萍常常在电话里,向远在云南的母亲讲述着瀼渡的巨变。2021年春节前夕,父母带着大姐第二次来到万州,看看女儿说的是否属实。

奚红萍和母亲、大姐一家人在万州合影留念。摄影:张倩

不同于14年前的“囧途”,这一次,他们上午出发,从大理坐高铁到昆明,又从昆明直接坐飞机到万州,到瀼渡刚好赶上晚饭。

山还是原来的山,水还是那一江水。只是记忆中的那些坡坎,已变成了宽敞的水泥路,通到了村,连到了户。

接连几天,村里的“双亮”院子,江边的新月湾民俗景区,镇口的江湾公园,焕然一新的瀼渡码头,都让母亲和初次到万州的大姐惊喜连连。江湾小镇的美景,还让大姐提出:“要来瀼渡买房养老。”

开心地玩了一个月,父母准备回云南了。临别,母亲拉着奚红萍的手,又流泪了:“瀼渡镇的变化太大,你们也有出息了,我悬了十多年的心,终于踏实了!”

奚红萍知道,这一次母亲的眼泪,是欣慰,是幸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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